vip章

門帳隔了內裏的旖旎春色, 出來的福順沒想到暫時進不去了，帶著宮人往遠處走了些，又遣了小太監去把尚寢局的人喚來一個。

芹霏帶著彤史來了, 她一直負責的事終於有了著落，簡直是輕松許多。

內裏偶爾傳出哭聲, 還有皇帝破天荒耐著性子哄的聲音，能猜到十分不易。

芹霏又走遠了幾步，在宮中做事雖然時刻銘記著尊卑, 但被壓迫久了，尤其遇到沈衿這樣讓下面人十分難辦的主子, 竟會有那麽一點點的幸災樂禍之感。

老祖宗的規矩不無道理，司寢宮女被派去皇子身邊教以人事, 可當時的三皇子倒好, 完全無視送到府上的司寢宮女, 甚至將其當做普通宮女, 分下去做活。

何皇後將整顆心放在將娶正妃的太子身上, 哪裏顧得上二兒子的事, 只將這件事吩咐去尚寢局, 芹霏當時還是個小女官, 在其中簡直左右為難，受盡苦楚。

她總同這些貴人打交道, 看出來了，少年火氣大, 哪能對女色無動於衷呢。不過是三皇子實在是太過心高氣傲，看不上宮女之流, 後來此事便作罷。

如今吃點苦頭，也是必然了。

……

秋時的夜寒涼, 草木之上籠著一層霜色，白芍雙手抱在胸前，隔著衣袖搓了搓胳膊，時不時向皇帳的方向望一眼，愈發擔憂進去久不出的煙戚。

小安子走了過來，看見白芍也嘴甜，喚了聲，“白芍姐姐。”

白芍見過小安子幾次，覺得這哪裏是話本中皇帝身邊阿諛奉承的陰邪太監呢，明明像個傻孩子，也沒有那麽拘謹，她問：“我們小主呢？怎麽還沒出來。”

“羅小主今晚不會回去了。”

“啊！？”

過往宮人紛紛向兩人掃過來好奇的目，光白芍神經大條完全沒發現，本來就擔心煙戚，聽了這話更是刨根問題地焦急問：“怎麽回事啊？”

“羅小主今晚侍寢啦。”小安子歪過半個身子，不好意思直接看著白芍說。

白芍楞在原地，方才情急去拽小安子衣袖的手也頓在了半空中。

久久沒有回聲，小安子也和旁的嬪妃身邊的宮女打過交道的，無一例外都是想讓主子得寵的，他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能跟著享福，可白芍的表情不像是高興。

“白芍姐姐，你怎麽了？”他問。

白芍匆匆搖了搖頭，面上又開始笑，只不過語氣有點生硬，“那倒是好呀……我該去守著小主麽？”

小安子壓下疑惑，“姐姐你回去等著信兒就行，宮外規矩少，小主或許會留宿在前頭的。”

白芍點頭，又說要去給小主收拾衣裙首飾，別了小安子，步履匆匆地往後面帳子走。

路過一眾整裝衛兵，她瞄到樹後有人影，腳步自然慢了下來。果然待四周無人，秋月冒出來個頭，小聲喊著：“白芍？”

林中之約，煙戚沒見到沈玉瑯，但白芍此刻見到了。

僻靜無人處，她見到了月下披鶴氅，眉目清雋的世子，他出身高貴，卻待人親和，見到她這個小宮女，從前府中的侍女也是和顏悅色。

“煙戚還好麽？”

是真的為煙戚著想，白芍沒顧得上這是她從前的主子，忍不住質問道：“世子憑什麽問煙戚如何？”

“白芍！”沈玉瑯身後的長策疾聲呵斥，世子怎麽能輪到一個奴婢指手畫腳。

沈玉瑯擡手制止了長策，他毫無惱意，轉而望向白芍，聲音清透：“無事，你接著說。”

白芍和煙戚認識了十餘年，也曾羨慕過她得世子青睞，以後再不濟也是個通房，有享不完的富貴。

但現在她不這麽想了，“小主過的一點都不好，在宮中總是被欺負，一開始是唐才人，後來是黏著她的姚小妙，還有太後……反正每日都提心吊膽的。”

“最重要的是……”白芍忽而說不下去。

“什麽？”

白芍也不知該如何說，覺得說完煙戚變得更可憐了，她深記著從前的一切，卻要強迫自己忘掉，說著忘掉，卻還是喜歡，今晚才會猶猶豫豫，坐立不安。

即使知道被發現，貴人無事，她會成罪人。但為了不讓沈玉瑯獨自等著，她還是去了。

白芍知道，煙戚也不願意讓她變得更可憐，於是她轉道：“世子當初為何要走啊？”是為煙戚，也是為她自己，若一切順利她也要回家嫁人了。

“小主、煙戚當時到處去找殿下，也想托人給殿下傳信，但連行止院都進不去。她本來說什麽都不願意進宮的，但後來，王妃喚她去了一趟，回來她就不說話了。”

“……從前事，皆為我錯。我護不住她。”

“殿下！”長策覺得這也怪不得殿下啊，名為去揚州，實則去了很危險的地界，本不應這麽早就去的，但都是為了誰啊？回來時滿身是傷。

帶她一起去，也行不通的。沈玉瑯只能恨自己從前勢弱，娶不了她，才會冒險離京，卻更加錯過。如今比不過帝王心思。

但棋子未落盡，局未完，一切待定。

白芍無言，說不出什麽再譴責的話了。其實幾年前，從懂事起，她就不羨慕煙戚了，容貌是上天的饋贈，可煙戚沒有與之相配的家世，那就是禍患。

若拋開身份，煙戚和世子很般配，煙戚性子軟，偶爾犟點有小脾氣，而世子表面溫和卻是個很有主見的人。

他們般配，相愛，卻做不得夫妻。

“你說的阻礙，我會掃平。白芍，有事就傳信給秋月……先回去陪她吧。”沈玉瑯迎著蕭瑟冷清的月，開口道，最後一句聲音很輕。

白芍張嘴，又把嘴閉上了，點點頭，行禮後就走了。有的話，還是別再說了。

長策一開始也覺得煙戚可惜了，可人都進宮好幾個月，再加上府內如今的女主子善待下人，身份高貴和殿下更配，他小聲嘟囔著：“羅才人不在，殿下你方才不知道了嗎？”

“對啊，”沈玉瑯神色平淡，“我知道她不在。”他也知道她在哪裏。可他不能去想，不能去細想。

會有一日，回到從前。

他只希望，在那之前，她不要愛上帝王。

……

煙戚醒來時，天方亮，身旁早已空無一人。腦袋短暫的空白之後，昨晚的情景湧進腦子裏，她想不到兩個人能親密至此，就連沈衿都變得好說話很多，都不嘲諷她了。

只不過，她起身時渾身都疼，侍寢實在不是什麽好事。身下已換過了幹凈的毯子，就連她手上也被重新包紮起來。

她不知道沈衿在哪裏，昏昏暗暗之間只覺天色尚早。

只有芹霏在，聽見煙戚醒了的動靜，這才進來。她本是想祝賀一番，對後宮的女人來說，得了聖眷就是有了保障，肚子再爭氣點，有了孩子地位就保住了。

可看著憔悴的煙戚，祝賀的話實在說不出來，芹霏想起了半個時辰前起身去後山晨練的皇帝，也是面色不算太好，不知這倆倒到底是怎麽回事。

煙戚被送回去補覺，恍惚間聽到外面姚小妙嚷著要見她，被白芍攔了下來，之後幾句吵鬧。

她略一清醒過來，卻不願搭理，實在沒有起身的力氣。

徹底清醒是不知多久之後，白芍將她叫了起來，為難地遞給煙戚一瓶藥。

煙戚猜不到此時要吃什麽藥。三月一服的解藥還沒到時候，杏仁也端著溫水過來。

白芍知道都是自己的人，她今日又見了一趟秋月，低聲道：“是避子藥，小主，要吃嗎？”

杏仁的眼中神色閃了閃，卻沒出聲兒，只當自己不存在。

煙戚楞住，面上迷茫，許久都沒緩過神來。見此白芍收回手，同時快速道：“這是小主的事，小主自己選，吃和不吃都行。”

煙戚拉住白芍的手腕，阻了她將藥收回去的動作，擡眸扯出一個笑來，“我吃。”

“小主……”白芍拿出來就後悔了。但她無權替煙戚做決定，怎樣都是殘忍，還是要煙戚選。

煙戚將藥倒在手心，她知道是誰給的，背後那位巴不得她早點有孩子t，只能是他。她看著那顆深紅的藥，有點發呆。

“小主，萬一有了孩子，在後宮中會好過很多。”杏仁突然開口道。

這些時日的相處下來，煙戚覺得杏仁就像是個守規矩的安分宮女，也耐著心同她解釋，“我只是個小才人，沒有母族靠山，在後宮中人人可欺，更有前朝之事，有了孩子，女孩還好，男孩的話……也只是害了他。”

她為何要有孩子呢？和他的孩子。一朝事發，她的孩子要怎麽辦呢？

還有便是，她害怕他，不愛他，也不必有任何的羈絆。

杏仁不再說了，方才的話就像是偶然投入湖中的石子，泛起幾圈波瀾後，一切重歸平靜。

苦味兒在嘴裏散開，煙戚接過杏仁遞來的溫水，咽了下去。她又搖了搖藥瓶，裏頭大概有十餘顆，這些東西在宮中不好弄到，她遞給白芍，“收好吧，以後再給我。”

她不會總侍寢，這些藥夠用一段兒時日的。

當天晚上被喚去侍寢的，還是煙戚。

連著三日，在皇帳歇下的都是她，宮外人多眼雜，不比宮內規矩繁多，此事私下裏傳得沸沸揚揚，旁人皆感嘆羅氏果真得寵，從一個小小奴婢越級成了才人也就罷了，還連日霸占著皇帝。

私底下如何說正主聽不到，但總有人覺得寧王府深謀遠慮，也效仿著挑美人準備獻上，或是撿個現成的羅才人，巴結討好一下吹枕邊風的。

故而，圍獵時，女眷堆裏總有人在找羅才人，卻從未見到過，悄悄打聽了才知道是羅才人體弱，這幾日身子不大好，不總出來。

又是一日，太醫來給皇帝換藥，今日群臣以及皇家子弟一起狩獵，沈衿登基後頭一年到獵場裏來，帶著人趕了兩個時辰，獵了一頭熊，累極卻心情不錯。

不過腰間的傷，真是一點兒都沒見好。禦醫欲言又止，看著正值青年，氣色紅潤，這幾日多了點笑模樣的皇帝，勸誡的話還是沒說出口。

沈衿沐浴過，洗凈了一身塵土和汗，腰間的傷也重新包紮好，長袍前襟微敞著，斜靠著小榻翻著從京中送過來的書信。

芹霏輕聲走過來，候在旁邊，沈衿看完這頁，掀眼望去時，她才問道：“陛下，今晚可要喚小主侍寢？”

“羅氏呢，讓她晚膳前來。”

芹霏心裏想著果然如此，斟酌後試探地問：“皇上連著召了羅小主幾日……今日要換位小主麽？”

被皇帝冷冷盯著的感覺滲人，芹霏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，趕忙跪了下去，立刻就解釋：“羅小主身體抱恙，恐侍奉不周，奴婢才鬥膽出言。”

沈衿放下書信，手置於小幾上，食指一下又一下輕點著，芹霏垂頭跪得忐忑不安，才聽見皇帝冷聲，“羅氏讓你這麽說的？”

芹霏算是知道了這位主子為何情緒不佳，連連辯解，“哪能呢？旁人羨慕都求不來的事，羅小主沒同奴婢說過，是奴婢白日去給小主送賞賜時，正好碰見了……小主她承寵少年紀又小，有些受不得，今日路都走不了。”

以防皇帝不信，她還補充道：“小主連著好幾日都沒出門了。”

一個白日養不回來，一晚上過去又重了，外面的風言風語都傳成什麽樣了，也就是皇帝一點都不關心，羅才人都被傳成了狐貍精了。

沈衿手上動作停下，是真的沒想到，還以為是煙戚躲著他，不想來。

確實挺嬌的。

“皇上，可要喚——”

“不必，”沈衿重新開始提筆，芹霏見狀只能行禮告退，雖然掃了皇帝的興，但煙戚還是需要徹底將身子養好。

“把給朕備著的人參，給羅氏送過去。再讓陳禦醫去一趟，給她開個方子，讓她長久喝著調理身子，用最好的藥，不夠就回宮取。”

說了一大串的皇帝並沒擡頭。

芹霏應是，忙著下去辦了。

……

一晃幾日過去，圍獵將結束，煙戚才堪堪養好身子，旁人跟著來圍場都是四處走走，看看山水，出身將門會些騎射功夫的女子也上馬湊湊熱鬧。

再不濟，也像姚小妙這樣自在地過了幾日，聽聞就連抱病許久的宋美人都好了不少。

只有煙戚，整日呆在帳子裏。這日方好了點，白芍還在勸說她出去逛一圈，前頭又傳來信兒了，說皇帝又喊她了。

大白日的，也沒到用膳的時辰，煙戚覺得他奇怪，但皇帝的命令，她定然要聽，換身衣服就去了。因著在圍場，給宮妃們新送來的衣裙都是騎裝，管她會不會呢，穿上瞧著爽心悅目就好了。

煙戚這身是黛藍的，腰封束好後顯得纖腰盈盈，襯著身段更好了，白芍不會梳高的發髻，杏仁便主動上前接了過去。

白芍梳的快，有時會扯到煙戚頭發，看著不如意了就重梳。而杏仁呢，動手時總是思慮過後的，一舉一動精細小心得很。

她給煙戚梳了個圓髻，發絲都束在頭上，不能用玉冠，那樣太像男子，反倒不倫不類，又拿了流蘇金葉冠子過來，薄如蟬翼的金葉子用細絲纏上去，空的地方鑲了各色寶石，葉子隨步伐而動，別樣精致。

煙戚沒見過這發冠，定不是衍慶宮的東西，從哪來的她沒多問，擺件似的任由打扮就好了。

來帶路的小安子笑著道他都快成衍慶宮的人了，煙戚聽後也笑，可不是麽？每次來尋她的活兒都落到了小安子身上。

逐漸遠了帳子，“小安公公，咱們這是去哪兒啊？”煙戚不免疑惑問了句。

小安子走著，耐心答了句，“是西頭的獵場，皇上自己在哪兒呢。”

前幾天王公貴族都在東邊圍獵，都到玉山七八日，獵的差不多了，今天都消停下來，準備回京了。

煙戚聽後點頭，猜到西邊的獵場尋常人進不得，偌大個獵場，此刻只有沈衿一個主子，玄色騎裝，踩著皮靴，在林邊瞧見來人了，一夾馬腹向這邊來了。

走到近處，沈衿見清煙戚，她今日不大一樣，額前臉側的碎發都梳起來了，完完整整的露出一張流暢的瑩潤臉蛋來，颯爽了些。

馬停在欄桿旁，沈衿微微下望，道：“會馬麽？”

煙戚撥浪鼓似的搖搖頭，她哪裏會這些。

沈衿一個眼色使過去，立刻就有衛兵上前將欄桿挪走一塊，煙戚走進圍場，沈衿朝她伸出手，“朕教你。”

煙戚將手搭過去，他俯身過來，另一只手攬住她的胳膊，繼而是腰，煙戚還沒反應過來時，她就已經側坐在馬上了，被他擁著，耳邊是他的呼吸聲。

也顧不得羞恥，煙戚還是惜命的，好怕自己掉下去，往後挪了挪，緊緊湊在他懷裏。

悶笑聲響起，胸膛的震動通過緊湊的身子傳過去，煙戚被笑得臉一紅，又想要遠一點。

沈衿又握住前面韁繩，煙戚的小動作被迫停止，整個人縮在他懷裏，一小團，但別說，但確實挺安全的，起碼不用擔心掉下去。

馬又回了林子裏，兩人間只有交錯的呼吸，衣料摩擦的細碎聲響，除了暧昧一同蔓延開的，還有無聲的尷尬。

他們兩個沒在白日見過面，煙戚每次面對他，不是勾引就是瞎扯理由辯解，沒一同用過膳，也沒正經八百的好好相處過，卻已有了好幾次肌膚之親。

“……身子好了麽？”沈衿率先開口，打破沈默。

煙戚臉更紅了，芹霏來和她解釋過緣由，她知道他那日喚了她，她其實想說沒好全，但禦醫也不是吃素的，她都喝了好幾日湯藥，所以小聲道：“差不多了。”

說不上自責，但這幾日想起她，沈衿總會心神不寧，帶她出來她卻天天養著，還挺可憐的，“是朕不知輕重，弄傷了你——”

“陛下——”煙戚急忙出聲制止了沈衿，她整張臉紅得發熱，覺得他還是不說話的好，水盈盈的眸子含羞。

沈衿笑了，也不再說，禦馬在林中小路走，同時問：“想要什麽賞賜？”本想前些日就問她，奈何她要養傷，沒見上面。

煙戚倒是楞了下，藥材珠寶還有近幾日獵到的奇珍都送過她了，侍寢後的該得的賞賜她也得到了，但他又親口問……

“嬪妾沒什麽想要的。”她誠懇道。

華服美飾她目前有，對此也不熱衷，位份如果再升的話，回宮後何太後恐怕要一直針對她、防著她了。

“必須說一個。”沈衿不許她糊弄過去，也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無欲無求。

唯一想t要的就是出宮，煙戚怕說出來被他弄死，頓了片刻，只好道：“那嬪妾希望，陛下可以多喜歡妾一點。”

她在宮中過得好些，找機會不惹人懷疑將白芍送走，下次再有命令來時能更方便地完成，不會再受毒藥噬身之苦。

想要的簡單，卻不容易。

沈衿捧住她一側臉頰，黑眸停在她面容許久，看得煙戚忐忑不安，不知她是否說錯話了。可他俯身，唇貼在小痣上，下巴蹭著她臉頰，胡茬磨得她有點癢。

“好。”他說。

她要金銀權勢他都可以給她，他還猜想過她或許會替母家討些東西，或是想換個好的宮殿，可她傻傻的，不知最靠不住的就是情愛了。後宮多少女子都是芳華一瞬，色衰而愛馳，談不得永久。

明明是他都知道的事。

一瞬的親吻。

煙戚覺得他好像在將她當小動物養，自打同房後他就變得特別有耐心，總喜歡親她，她不太習慣，但他似乎樂在其中。

一觸碰就停不下來，沈衿啄吻著她臉頰，一只手扶在她腰後，煙戚被弄的呼吸不穩。馬不知何時停下了，刨著腳下的土，吃著邊上的草，她不用擔心在駿馬飛馳時被甩下去，但一顆心都飄飄忽忽的。

在賬中，只有兩人時，煙戚都不適應，更不用說兩人還在外面，有被旁人看見的風險。

微風拂過臉龐，光透過枝葉斑駁落在眼上，煙戚更緊張，手攥著沈衿衣襟，軟聲哀著道：“陛下，別，還在外面……”

沈衿略擡起頭看著她眸光瀲灩模樣，其實喚她來沒想別的，但不知怎麽就變成這樣了，一時也理虧，“不會太過分，晚上再說。”

煙戚放下心，她不想掉下去，只好伸手攬著他的肩，任由唇齒掠奪，他吻得愈發熟練，咄咄不休，她只好淺淺回應著。

“皇兄！”突然傳來少女含著惱怒的聲音。

沈衿反應快，用外面大氅將煙戚罩住，她也順從，整個人埋在他懷裏，羞恥於擡頭見人。

“臣給陛下請安。”

遠處不止一人。

那聲音煙戚太過熟悉，霎時渾身僵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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